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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RSHALL JEFFERSON:為何我不再DJ

House鼻祖Marshall Jefferson談EDM興起洗白了舞曲並傷害黑人藝人。

  • MARSHALL JEFFERSON
  • 2 November 2020

我記得先前參加 New Music Seminar的座談時, 已故的Tony Wilson在會中大聲疾呼「美國不尊重黑人藝人」。在準備室中, Tony Wilson告訴我60年代披頭四來美國找他們認為的Blues英雄時,那些英雄不是在餐廳洗碗就是當小弟。他眼見白人藝人因House音樂大紅大紫,便擔心黑人House藝人沒辦法用相同的方式賺到錢。

接下來是五年後一場在德國的派對。它是辦在火車站的音樂祭,真的很大。有個知名白人英國DJ放了他註冊商標式的優美開頭,舞池的人卻跑光光。他們都擠進我正在放歌的「Sexy House Room」,雖然比較小但還塞得下4000人,那天我放得很棒。但我看音樂雜誌報導時,文章卻說那個白人DJ放得很出色而我放得糟透了。我立刻寫了封不爽的信去雜誌社抱怨,而他們竟然把信刊出來了!我認為這無關種族歧視,這是經濟學。讓我解釋給你聽:白人DJ有好公關和媒體機器支援,所以在媒體上他當然被呈現得比較好。我沒有公關,所以記者覺得唾棄我不會有什麼後果。

然後再一次,90年代晚期荷蘭DJ用人海戰術塞爆 DJ Mag 不記名的百大DJ投票,好讓他們擠進榜中。當時我們都笑他們,但猜猜看後來怎麼了?那些默默無聞的荷蘭DJ真的就此半路殺出,開始進佔排行榜,並且藉此大賺特賺。一舉成名啊,他們的身價也因此暴漲。同樣的,這也不是種族歧視,因為黑人DJ們都覺得自己太酷,不能那樣推銷自己。挪威、斯洛伐克和克羅埃西亞的DJ也許都曾經想這樣做,但只有荷蘭DJ想到就真的動手,所以他們是該賺到錢。

當我想到音樂中的種族歧視時,我試著把它轉換成數字來看:白人的人數比少數種族更多。如果白人的人數是其他少數種族的十倍,他們就有十倍聽眾。白人想要白人英雄;黑人想要黑人英雄;印度人想要印度英雄;中國人想要中國英雄。如果白人藝人發表音樂,他們的聽眾人數會是其他人的十倍。所以若廠牌給一個白人藝人一百萬,他們就會給一個黑人藝人五萬。這是經濟學。

那麼House是「無色的」嗎?去死啦。因為這些數字,膚色成了一切。在荷蘭DJ大舉入侵以前,Carl Cox憑自己能力拿到這場DJ競賽首屆的第一名。但若你問他有沒有像其他百萬白人DJ一樣,一場演出費收人家25萬元,你會聽到一聲響亮「沒有」。 Carl Cox是頂級黑人 DJ,至少就演出費來說是這樣的。他拿不到跟白人DJ一樣的收入,就是根據以上的數字。不是他有什麼問題。

去年我在Ibiza一家擁擠的舞廳為4000人放歌,拿到兩千元左右。當我發現在旁邊空空如也的舞廳放歌的DJ拿到25萬歐元時,我立刻決定不再DJ。以前我認為只要你能把舞廳塞滿,你就該拿到報酬,道理很簡單。要是有人在空空的舞廳放歌還能拿到比我多錢,那我不玩了。這不全是種族歧視的錯,都怪我自己和我爛到爆的生意手腕法。但黑人DJ真的永遠沒辦法像白人DJ一樣,拿到25萬元演出費。就是種族歧視了,只是它的表現方式不是像三K黨痛恨黑人那種;歧視都在數字裡。黑人不是優秀的投資標的,因為我們的聽眾人家的只有十分之一。

我們之中是有些流行音樂藝人能克服這項障礙。 Beyoncé、Michael Jackson和饒舌藝人等等的。但House藝人呢?沒有。在音樂產業中, House是種族歧視的旗艦。它已經面目全非了。剛開始我以為這是場公平競爭。但在EDM興起以後,經濟大權流向白人手中,因為只有白人DJ才寫EDM。搖滾樂發生過一模一樣的事:黑人現在已經不寫搖滾樂了,黑人也不寫EDM。

最近Kevin Saunderson說「你幾乎可以感覺到,有人正從根本將黑人藝人與製作人排除,讓他們無法繼續在場景中生存」。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有意的啦,但整體來說真的是這樣。在EDM成功主導產業以後,新粉絲與剛進跳舞場景的人並不了解這種音樂是怎麼來的,它的黑人根源認知現在已經被侵蝕到無法挽回了。音樂祭是產業中當前的巨獸——至少疫情前是這樣——而黑人藝人則詭異的在演出名單中消失了。

在跳舞音樂產業中,黑人的組織似乎不是那麼受歡迎。然後,當我們這些黑人藝人被找去白人的組織時,他們會修改我們的藝術,好賣給白人聽眾。在我們談論這件事時,我就正在經歷這種狀況:我覺得我的音樂被重混,被洗白,然後被拿去賣。原因是聽起來比較「白」的舞曲他們會覺得更好賣——也許他們是對的。當然,沒人會比白人寫得出更白的音樂。

我很希望能有機會展示那些沒被修改過的歌,看看會發生什麼事。就放我們寫好的歌,沒被稀釋沒被調整的。以前這樣一直行得通。我看過很多黑人藝人的音樂被洗白,覺得那很不公平。只要有行銷,就算是把歌原封不動直接放上架,它們還是能賣,但廠牌希望這些歌聽起來更像EDM。這對我們很傷。

只有一種方式能夠改變現況:流行音樂與音樂祭的歌單必須更多樣。到今天我還是堅信,沒人整晚只聽一種音樂。讓舞曲多點變化,以前這樣是行得通的。

Marshall Jefferson是House的傳奇人物,你可以追蹤他的推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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