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報導

亞洲給亞洲的公開信:音樂社群亟待您伸手援助

政府支援不足,現在只有我們能拯救自己的音樂文化。

  • OLIVIA WYCECH
  • 25 September 2020

英國政府於週一(7/6)宣佈高達15億7000萬億英鎊(約計25億美元)的套裝救助計劃,我看到後驚訝得下巴都掉了。這些錢將提撥給該國的藝術和文化部門,旨在幫助展演場館、劇院、博物館、美術館等類似場所渡過近期的狗屎風暴,也就是所謂的新冠病毒(編按:或稱COVID-19,台灣俗稱為武漢肺炎)。該政策起因於上週,許多音樂界大人物對政府施壓;他們集體發聲,以活動將 #LetTheMusicPlay 標籤在社群網站上推廣為趨勢。這個活動獲得了Black Coffee、Daniel Avery、 Four Tet與Skream等藝人支持,倫敦巨型場館Printworks與Glastonbury中的巨獸Block9 also 也起身響應。在此同時他們致函英國文化部長Oliver Dowden,部長不到一週後就宣布了救助計劃,同時將此文化描述為「吾國靈魂」。

無獨有偶的,澳洲政府在兩週前也曾對疫情做出類似回應。他們宣佈將在COVID-19復甦套裝計劃中撥出2億5000萬澳元(1億7300萬美元),藉以重啟該國創意經濟的活力。其中7500萬澳元將用於振興音樂祭、音樂會與其他現場表演活動。

無獨有偶的,澳洲政府在兩週前也曾對疫情做出類似回應。他們宣佈將在COVID-19復甦套裝計劃中撥出2億5000萬澳元(1億7300萬美元),藉以重啟該國創意經濟的活力。其中7500萬澳元將用於振興音樂祭、音樂會與其他現場表演活動。

放眼全球——我是指那些富裕的部份——政府為了替藝術產業添柴加薪,不停提供各種激勵性借貸與獎助措施。這是因為文化被視為國家認同的關鍵,而現場音樂表演活動大幅促進了社會、文化與經濟多方面的發展。實際上,英國財政部將目前英國的套裝救助計劃描述為「英國文化史上最鉅額的單筆投資」。這毋庸置疑讓我們印象深刻(這輩子您可以這樣誇獎政府幾次?)。在此同時我們不免想要搔搔頭問道:亞洲,你們的救兵何時才抵達?我們不僅向全亞洲各國政府提出這個問題,也向您提出這個問題。全球音樂社群正以史前無例的攜手合作設法共渡難關,但亞洲嚴重破碎的音樂場景似乎還在自掃門前雪。

這樣說也許不盡公平,畢竟還是有一小撮人正很努力的回饋這待他們不薄的場景。但拉到更宏大的格局來看,若我們不多做一點,我們全都無法由疫情中倖存。幾乎所有亞洲現場表演音樂場景都未能獲得政府補助(編按:台灣政府有提出相關紓困政策,其良窳請容我們未來剖析)——但相較於世界其他國家中,早已成熟的音樂社群,此地區或許才更需要相關補助。亞洲以低薪資高租金聞名於世,許多小型場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。DJ按小時給薪,薄酬與西方相比可說微不足道。來自行銷、廣告與贊助的資金援助遠不及世界其他區域,貪腐橫行,以及藥物、政治與宗教等多種因素,都使得苦苦掙扎的產業更容易在原已敏感的生態系中迷航。以上說的都還只是疫情前的狀況——至於現在,這個產業根本是遭受前所未見的致命毀滅。

在馬來西亞,Livescape and It's The Ship首席執行官兼創始人Iqbal Ameer表示,雖然政府已提撥2億2500萬令吉以振興支持創意產業,但申請門檻很高,審查流程太冗長。

「對產業來說,這是好的開始,」Iqbal Ameer說道。「但企業的風險很大,補助的錢他們可能連一毛都還沒拿到就倒了。另外,這個補助不惠及接案族(Freelancer),這使得產業裡的奇才們在此時更形脆弱。這些人沒有工會支持,也無法透過任何公司獲得各類社會基金保障。我國沒有各類自由藝人、接案族與活動工作者的註冊機制,因此他們的聲音傳不出來。」

他補充說明實際上小型活動的活動推廣人(Promoter)們已經瀕臨被迫收攤。有些公司可以將活動轉向虛擬,藉此營利。「有些展演場館被迫冒險轉戰餐飲,或者將他們的場地與數位應用結合,譬如讓藝人利用場地上線直播。」

但,餐飲?這不該是音樂場館的出路。

Livescape很幸運能調整業務模式,並找出將產品數位上線的方法(至少目前是這樣),但這是因為Livescape開在一個成本低的國家。在鄰國新加坡,即使按照西方標準,這座城市也很貴,導致情況大不相同。在新加坡政府宣布俱樂部被列入重啟計畫的最後階段名單,這意味著當前情況還得持續數月之久;等新加坡終能對俱樂部亮綠燈時,城市裡最負盛名的諸多小場館如HQ與 Tuff Club是否還健在,仍是未定之天。即使這些俱樂部打開大門,DJ們與活動推廣人Zig Zach擔心人們可能沒錢玩趴。疫情持續肆虐,也可能讓人們嚇得足不出戶。

「我認為在疫情平息,生活回歸『正軌』之前,我們只能以私密派對或是秘密邀請繼續經營下去。」

此刻若無政府支援,展演場館付不起房租,未來的「正軌」可能意味著城市裡不再有俱樂部。Zig Zach補充道政府已經設立名為「工作支援計劃」(Joss Support Scheme,簡稱“ JSS”)的救濟基金,但其中卻未針對現場演出從業人員提出任何方案。至於失業DJ們,許多已經不得不放棄他們的所知所愛,以投身新行業取而代之。

「無疑的新加坡已經投入大量現金支持當地經濟與企業,而且這些作為的確也涵蓋包括藝術在內的所有行業。但藝術家大多不是接案族就是按工作需求短期聘用,因此JSS不適用於某些創意工作者。這使住在這裡的藝術家或創意工作者更加艱困。政府也提供自營業主救濟金,但想領到錢得滿足太多條件了。」

新加坡附近的泰國租金則低得多。在該國成功壓制疫情,且一個月以上沒有本土確診案例後,俱樂部重新開放營業。儘管如此,該國政府依然實施了一套可笑的法規,要求若俱樂部想重新開放,必須遵守這些規則。例如不跳舞,午夜後不喝酒,並要求人們在店裡彼此必須保持兩公尺距離——這使得俱樂部無法像……好吧,像俱樂部一樣的營運。

亞洲各地還有其他類似故事,例如在巴厘島,俱樂部和展演場館因確診人數飆高而大門深鎖。在日本,俱樂部不得不開始販售商品,並利用眾籌募集資金。上海的ALL在五月重新開放數週後,便因為不堪負荷關閉三個月間累積的大量債務,宣佈可能將永久停業。似乎只有越南台灣倖免於難。儘管如此,這些國家的政府都因過於輕率處理現場演出行業而飽受批評。

無論您的看法如何,亞洲許多音樂社群確實瀕臨滅絕……而Phuong Le並不打算舉手投降。

Phuong Le以DJ Myle為藝名,創辦了Die Empathie collective,同時身任藝人經紀公司Polygon的首腦人物,可說是場景中流砥柱。Phuong Le最近引入了United We Stream to Asia活動——這是全亞洲首場相關網路活動,該活動不僅志在挽救亞洲俱樂部文化,同時也想讓亞洲音樂場景中滿溢明日之星的形象更加鞏固。「當前最迫切的需求是儘速制訂戰略,維護亞洲的俱樂部文化,並教育人們俱樂部文化在經濟、社會與文化等層面上的重要性。」Phuong Le對Mixmag Asia如此說道。

United We Stream於今年稍早誕生於柏林,是對疫情的回應。該活動推出僅一個月即募得超過50萬歐元(56萬美元),光在柏林三個月中就為俱樂部籌到140萬歐元(160萬美元)。數月後United We Stream與ClubbingTV、ARTE Concert,Clubcommission Berlin、Homeaway Agency及Mixmag Asia合作,在亞洲啟動首場直播,於5月29日在越南舉行。此後,這項活動擴展至泰國、新加坡、印尼、蒙古和菲律賓。該活動透過GetGetFunding上設立的基金來收取捐款,並將款項用於支持亞洲各地需要幫助的酒吧、俱樂部、場所、藝人、業內接案族與文化組織。上週分配前的第一輪募款結束,活動總共募得9,939美元。亞洲在一個月內募不到1萬美元,相較之下柏林在同一時間點募到50萬歐元——讓我們好好想想。這是很好的開始,但Phuong Le認為,這樣的額度距離要幫助所有參與的場地還差得遠。他並不意外。

「從開始我就知道亞洲的捐款會比柏林少很多,柏林的俱樂部文化已經深植於城市認同中。至於亞洲,很不幸的人們並不熱衷捐款——尤其在許多國家中,俱樂部和夜生活還深受污名之苦。」

他補充道DJ或音樂家在亞洲無法像在西方國家般獲得認可。「事實上,在疫情中新加坡人曾票選藝術家為最不重要的工作,因此人們真的不懂為何明明有人更需要幫助,他們卻得捐錢給俱樂部,展演場地與藝術家。」

Phuong Le花了幾個月準備直播,收集資料並與大眾對話,他表示自己發現許多派對玩家並沒有真正看見捐款的迫切需求——我們也頗有同感。放眼全球,我們發現大眾在這段時間更加聚焦自己,樂於藉由疫情造成的強制中斷短暫脫離不健康的享樂主義工業。派對玩家暫時休兵享受健康生活,這倒也無可厚非(嘿,我們甚至發現自己周日早晨竟然待在健身房);但很多人還沒想清楚,等這一切都過去,大家曾經耗無數上週末夜的展演場地與俱樂部還存不存在——那種想法(或沒想法)需要改變。

亞洲的問題,正如我們試圖否認的,是在東方去俱樂部或音樂祭與在西方大不相同。相對來說電音舞曲次文化在亞洲是新領域,在這裡舞池充斥的大多數人之所以前來,是因為他們認為這是打發週末的有趣方式。他們不會以音樂文化紮根在全英國各地舞池的方式生活和呼吸。這種觀念在成熟場景中已經轉化成革命情誼,但在年輕場景中因被「商業派對」掩蓋而很難看見。

在困境中United We Stream Asia仍嘗試突破,並向聽眾介紹疫情前一度即將大放光彩的亞洲音樂場景。「夜生活往往被忽略,獲得投資不夠,並在城市文化與認同中失聲。我們希望藉由United We Stream Asia改變這種思維。我們要教育人們,因為亞洲的夜生活文化值得認可。」

United We Stream Asia第二輪募款正在進行中(編按:目前已經結束),其中有來自韓國、馬來西亞與緬甸的線上直播。本次不同在於Phuong Le和他的團隊想尋找募集資金的新方式,而非靠觀眾捐款。「當前亞洲的展演場館更需要獲得幫助,因為儘管某些俱樂部正重新開業,但它們已經累積了驚人債務,重新開業不代表他們挺得過。而且疫情說不定會再次來襲。因此,我們將繼續活動,吸引更多人和與更多廠牌投入,期望他們願意與我們合作,並捐款贊助更多錢給United We Stream Asia。」

各位朋友,Phuong Le說的「人」就是「您」。United We Stream Asia是此類倡議的先聲,嘗試將亞洲支離破碎的音樂社群聯合起來,大家一起為生存奮鬥。支持他們,你就支持了那些過往勤奮不懈創造文化供你享受的DJ與俱樂部。Phuong Le終於發現文化演進了。生平第一次,他看見亞洲國家攜手合作,表現出與其他地區的國家一樣的團結齊心。「我喜歡這個概念,因為它關注的是多數而非少數。它關注的是我們如何支持許多個人和企業。它團結起群眾,為每個熱愛俱樂部文化的人提供己力。」

若要說這場眾所周知的狗屎風暴帶來什麼希望,那就是即使如此嚴重的疫情,也可以讓舞池的人們團結起來。(希望)我們會變得更強壯、更開明、並更懂得對我們渡過週末夜的方式心存感激,並對那些歲歲年年讓這一切實現的人心懷敬意。若您無法捐錢,您也可以寫信,您可以設法遊說政治人物,您可以發起自己的活動讓別人也瞭解這一切。現在,在虛擬世界中,我們團結挺立。未來,當我們在舞池上並肩共舞,我們之間將多了些什麼。多出的是亞洲一直缺少的革命情誼。

畢竟,我們要一起渡過這一切。

前往這裡捐贈。

[本文照片由Gregory Garde以及台北 B1的Lloyd Chiu授權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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